莊春江居士之「解脫道與菩薩道」讀後

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厚觀

拜讀莊居士大作「解脫道與菩薩道」,收穫良多,感激不盡!尤其是下面兩段,讀來更令人感動萬分。

一、若從每個生命個體的橫向——人、我關係來看,何嘗不是「無我」——每個生命個體,對其他生命個體的高度依存性;乃至於也對生存環境的高度依賴性!自我的生存是如此,同理,自我的成長,甚至於能修行、能得解脫,何嘗不是這樣呢?那是需要多少累世眾生,相依相待地支持啊!從緣起的圓滿性來說,我們能不心存感恩地,時時慈悲利他以回報嗎?

二、若論解脫道與菩薩道,何者較為殊勝,這對解脫的聖者來說,或許已經不存在什麼實質意義。然而,從凡夫的角度來看,身陷於苦海裡的云云凡夫眾生,需要正法久住世間的滋養,當然更期盼著願意長遠修菩薩道的菩薩們,來利益眾生。由於菩薩的信念,是願意挪出自己的時間(生命),廣學利益眾生的方便,即使耽擱了自己證入解脫的時程,也在所不惜,所以,這種能為人而忘己的菩薩道,真是偉大而令人讚嘆!

以下想提出個人的幾點拙見,還請莊居士斧正!

(以下莊居士原文以標楷體,厚觀拙見以符號※及新細明體標示。) 

一、印順導師……判攝「佛法」為「第一義悉檀」,「初期大乘佛法」為「對治悉檀」。然而,印順導師卻說,他的立場一直是「堅持大乘」的。……雖判攝「佛法」為「第一義悉檀」,但卻仍然「堅持大乘」,這是值得我們處在這樣的衝擊中深思的。

    導師確實判攝「佛法」為「第一義悉檀」,「初期大乘佛法」為「對治悉檀」,乍看之下,似乎「佛法」勝於「初期大乘佛法」。但是,導師在其他地方的一些敘述亦值得我們留意:

(一)、『華雨集』(四)p.29-30

        『雜阿含』以第一義悉檀為主,而實含有其他三悉檀。進一步的辨析,那「修多羅」部分,也還是含有其他三悉檀的。

(二)、『華雨集』(四)p.32

        這一判攝,是佛法發展階段的重點不同,不是說「佛法」都是第一義悉檀,「秘密大乘佛法」都是世界悉檀。

(三)、『印度佛教思想史』p.126

        第一義──勝義在「佛法」中,是緣起;緣起法是法性,法住,法界。依緣起說,蘊,處,(因緣),諦,界,及出世因的道品,都是勝義,這就是『雜阿含經』(巴利藏作『相應部』)的主要內容。龍樹是大乘行者,依『般若經』說,以涅槃異名──空性,真如,法界,實際等為勝義。

    「初期大乘佛法」雖被判為「對治悉檀」,但龍樹論對「緣起、性空、法性、涅槃」等之深究,似與「佛法」之勝義(第一義悉檀)相符。

(四)、『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』p.491

        每一阿含,都可以有此四宗;但就每一部的特色來分別,那就可說『長阿含』是「世界悉檀」;『增一阿含』是「為人悉檀」;『中阿含』是「對治悉檀」;『雜阿含』是「第一義悉檀」了。

    p.489引說一切有部的『薩婆多毘尼毘婆沙』卷一(大正二三‧五0三下──五0四上)云:「為利根眾生說諸深義,名中阿含,是學問者所習。」由此可見,『中阿含』雖是「對治悉檀」,可是他是為利根眾生說諸深義!

(五)、導師於『華雨集』(四)p.77-78提到印度的三期佛教:

        1、三藏教──小乘的無常中心時代。

        2、共大乘教──大乘的性空中心時代。

        3、不共大乘──一乘的真常中心時代。

 於『華雨集』(四)p.110-111則說:

  這三期佛教,正像人的一生。

        1、初期佛教是童年:它活潑天真、切實,批評階級制、苦行、迷信、祭天、淫蕩、神我,指導了不苦不樂的人生正軌。不過,正法的內容,還沒有具體的開發,理論上幼稚了些。它還在求學時代,重於自利。

        2、中期佛教,是少壯時代:理智正確發達,行動也能切實,它不但自利,還要利他。它不像小孩的亂跳,老翁的倚杖閑眺,它富有生命、朝氣,大踏步向前走。不過世間的經歷漸多,不隨時檢討,惰性、自私怕要躍躍欲試了。

        3、後期佛教是衰老,一直向滅亡前進。它的經驗豐富,哲理的思辨,中期也有不及它的地方。它的惰性漸深,暮氣沉沉,專為子女玉帛打算,卻口口聲聲說為人。

?……現階段的中國佛教,不但理論是後期的大乘,唯心的、他力的、速成的行踐,也都是後期佛教的本色。我們如果要復興中國佛教,使佛教的救世成為現實,非推動中期的少壯青年的佛教不可。後期佛教,可以請他做顧問,取他一分豐富的經驗。我們更得發揚初期的天真、切實的精神。以中國內地特有的中期佛教的思想,攝取藏文系及巴利文系的寶貴成分,發揚佛陀本懷的即人成佛的佛教!

(六)、導師於『印度之佛教』p.4-7中把整個印度佛教的發展,區分為五個階段:

  1、聲聞為本之解脫同歸

  2、傾向菩薩之聲聞分流

  3、菩薩為本之大小兼暢 (龍樹菩薩)

  4、傾向如來之菩薩分流

  5、如來為本之梵佛一體

   最後p.7說道:

  印度佛教凡經五期之演變,若取喻人之一生,則如誕生、童年、少壯、漸衰而老死也。

    導師將龍樹菩薩所處的「菩薩為本之大小兼暢」比喻為少壯時代,亦可看出導師對「初期大乘佛法」之推崇與肯定! 

二、「爾時,世尊告曰……」等,「佛說」的定型格式表現,但實在無法當成是佛所宣說的可信證據,而讓人相信這些大乘經都是「佛說」的。然而,不是佛說,就不能是純正的佛法嗎? 

    有關「佛說」之定義,導師於『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』p.1322-1329有詳細的解說。如:

1(p.1323) 依一般的意見,釋迦佛說的,是佛說,否則即使合於佛法,也是佛法而不是佛說。這是世俗的常情,不能說他是不對的。但在佛教中,「佛說」的意義,與世俗所見,是不大相同的。

2、(p.1323-1324)佛滅後的「原始結集」,是少數長老的結集,經當時少數人的審定而成立,這是通過結集者的共同意解而認可的。如不得大眾的認可,如阿難傳佛「小小戒可捨」的遺命,雖是佛說,也會被否決,反而立「訶毀小小戒」的學處。

3、(p.1324)「佛語具三相」:一、修多羅相應,二、不越毘尼,三、不違法性。修多羅相應與不越毘尼,是與原始集出的經律相順的;不違法性,重於義理(論證的,體悟的),也就是「不違法相[],是即佛說」。這一勘辨「佛說」的標準,與非宗教的世俗的史實考辨不同,這是以佛弟子受持悟入的「佛法」為準繩,經多數人的共同審核而決定的。所以「佛說」,不能解說為「佛口親說」,這麼說就這麼記錄,而是根源於「佛說」,其實代表了當時佛弟子的公意。已結集的,並不等於「佛說」的一切……?

4、(p.1325)「菩薩譬喻」,「菩薩本生」,「佛譬喻」,佛「因緣」。傳說在佛教界的,雖因時因地而有多少不同,而大體上是共同承認的,也就都是「佛說」的。這裏面,孕育著佛菩薩──大乘佛教的種種特性。在部派中,阿毘達磨論也認為「是佛說」的。

5、(p.1326)『小品般若波羅蜜經』卷一(大正八‧五三七中)說:

        「佛諸弟子敢有所說,皆是佛力。所以者何?佛所說法,於中學者,能證諸法相[];證已,有所言說,皆與法相不相違背,以法相力故」。

     弟子們所說的法,不是自己說的,是依於佛力──依佛的加持而說。意思說,佛說法,弟子們照著去修證,悟到的法性,與佛沒有差別,所以說是佛力(這是佛加持說的原始意義)。龍樹解說為:「我等當承佛威神為眾人說,譬如傳語人。……我等所說,即是佛說」。弟子們說法,不違佛說,從佛的根源而來,所以是佛說。

6、(p.1327)依大乘經「佛說」的見解,「大乘是佛說」,不能說「是佛法而不是佛說」! 

三、……如恆河沙數量的菩薩道發心者,或因般若慧力修學能力的不同,或因悲心熏習,根器的不同,最後能成就不退轉的,只有一、二位而已。事實上,現實人間不退轉菩薩的實例,確實不容易看到。就是佛世時,像尊者茂師羅、尊者殊勝那樣見井水而尚未能喝到水;到達正知見「有滅涅槃」而未證入阿羅漢果位(正見深法,而未證入的菩薩與此類似),也是「絕少數」的(印順導師《空之探究》光碟版p.151-153)。…… 

    修菩薩道得無生法忍、不退轉的確實難得。但您引用『空之探究』之解釋似乎與導師原意有些出入。如導師『空之探究』p.152所說:

   惟有另一類人(絕少數),正知見「有滅涅槃」而不證得阿羅漢的;不入滅盡定而有甚深涅槃知見的,正是初期大乘,觀一切法空而不證實際的菩薩模樣。

p.153-154云:

   起初,如『小品般若波羅蜜經』說:「是深般若波羅蜜,應於(能得)阿毘跋致菩薩前說,是人聞是,不疑不悔」。不退轉菩薩是少之又少的,所以說:「無量無邊阿僧祇眾生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,於中若一若二住阿毘跋致[不退轉]地」。這當然是甚深義法門,還不是普遍傳宏的。也許大乘法門傳開了,來學的人也漸漸多了,於是久行菩薩也能夠信解了,所以說:「能信解深般若波羅蜜,當知是菩薩如阿毘跋致。何以故?世尊!若人於過去世不久行深般若波羅蜜,則不能信解」。進一步,「新發意」(應譯「新學」)菩薩也有信解可能了,如說:「若新發意菩薩隨惡知識,則驚怖退沒;若隨善知識,聞是說者,則不驚怖沒退」。再進一步,一切法空的般若深義,什麼人都能契入,如「中本般若」說:「是(法)門,利根菩薩摩訶薩所入。佛言:鈍根菩薩亦可入是門,中根菩薩,散心菩薩,亦可入是門。是門無礙,若菩薩摩訶薩一心學者,皆入是門」。般若甚深法門,三根普被,人人可學可入;這就是直從法性平等,法法皆空、皆如去深入的法門。

    導師說:「恆河沙數量的菩薩道發心者,最後能成就不退轉的,只有一、二位而已」這是就「般若法門初期,尚未普及時」而言。說:「到達正知見「有滅涅槃」而未證入阿羅漢果位(正見深法,而未證入的菩薩與此類似),也是「絕少數」的」。這是就「原始佛教或部派佛教時」,少數有「正見深法,而未證入」的菩薩模樣而言。 

四、既是「對治悉檀」,就有其相對性與侷限性。 

    不知「對治悉檀」之「相對性」與「侷限性」如何解說? 

五、注106「敗壞菩薩」。

        (編按:原文有極詳盡的注解,共154條,限於篇幅,未能刊登。此注106:「慧力不足而悲心強,要流於世俗而成所謂『敗壞菩薩』的」,印順導師《般若經講記》……)

    『大智度論』提到「敗壞菩薩」有兩處:

1、卷29,大正25271a28-b

    菩薩有二種:一者、敗壞菩薩;二者、成就菩薩。敗壞菩薩者,本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,不遇善緣,五蓋覆心行雜行。轉身受大富貴,或作國王,或大鬼神王、龍王等。以本造身、口、意惡業不清淨故,不得生諸佛前、及天上、人中無罪處:是名為敗壞菩薩。如是人雖失菩薩心,先世因緣故,猶好布施,多惱眾生,劫奪非法,取財以用作福。成就菩薩者,不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,慈愍眾生。或有在家受五戒者,有出家受戒者。在家菩薩,雖行業成就,有先世因緣貧窮,聞佛法有二種施:法施、財施,出家人多應法施,在家者多應財施。我今以先世因緣故,不生富家。見敗壞菩薩輩作罪布施心不喜樂,聞佛不讚多財布施,但美心清淨施,以是故,隨所有物而施。又出家菩薩守護戒故,不畜財物;又自思惟戒之功德,勝於布施,以是因緣故,隨所有而施。

2、卷36,大正25323c7-11

   有二種菩薩:一者、行慈悲,直入菩薩道;二者、敗壞菩薩亦有悲心,治以國法,無所貪利,雖有所惱,所安者多,治一惡人以成一家。如是立法,人雖不名為清淨菩薩,得名敗壞菩薩。

    看來,有些施以嚴刑厲罰的國王,有點像這裡所說的「敗壞菩薩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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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厚觀法師:

法師您好: 

十分感謝法師對拙著(習作)《解脫道與菩薩道》之指導,以下為後學對法師來函指正之諸點的回復,還請法師指導: 

1、關於「第一義悉檀」與「對治悉檀」之分類,後學完全同意法師的看法,尤其是:

(一)、『華雨集』(四)p.29-30

『雜阿含』以第一義悉檀為主,而實含有其他三悉檀。進一步的辨析,那「修多羅」部分,也還是含有其他三悉檀的。

(三)、『印度佛教思想史』p.126

第一義──勝義在「佛法」中,是緣起;緣起法是法性,法住,法界。依緣起說,蘊,處,(因緣),諦,界,及出世因的道品,都是勝義,這就是『雜阿含經』(巴利藏作『相應部』)的主要內容。龍樹是大乘行者,依『般若經』說,以涅槃異名──空性,真如,法界,實際等為勝義。

這也是拙文企圖嘗試以「緣起」作為「解脫道」與「菩薩道」對話的「共同基礎」——佛法所不共於外道的特質。法師從此點(四悉檀的判攝)切入,也是理解導師「堅持大乘」——初期大乘的一個重要方向。感謝法師的指導。 

2、關於「佛說」的部分,後學完全同意導師所作的定義與觀點,但在與一般佛教徒的接觸中,也還常慨於一般人對「佛親口宣說」的刻意強調與尊崇,故有「不是佛說,就不能是純正的佛法嗎?」的反問,意在打破這樣的迷思。 

3、關於「不退轉菩薩」,法師說:「修菩薩道得無生法忍、不退轉的確實難得。但您引用『空之探究』之解釋似乎與導師原意有些出入。……」法師的意思似乎是認為「恆河沙數量的菩薩道發心者,最後能成就不退轉的,只有一、二位而已」是指「般若法門初期,尚未普及時」而言;「『有滅涅槃』而未證入阿羅漢果位(正見深法,而未證入的菩薩與此類似),也是『絕少數』的」是就「原始佛教或部派佛教時」,少數有「正見深法,而未證入」的菩薩模樣而言,待大乘佛法宏傳開來,成就者應該就不會是這樣的少數了。法師的看法也頗有道理,後學覺得很值得參考。但後學總覺得,菩薩行確實是「難中之難」(故稱「偉大」),即使是大乘法門宏傳開來了,能「信解」的人多起來了,乃至於「人人可學可入(如魚子菴樹華)」(「也許大乘法門傳開了,來學的人也漸漸多了,於是久行菩薩也能夠信解了」、「『新發意』(應譯「新學」)菩薩也有信解可能了」、「三根普被,人人可學可入」),也不一定表示成就不退轉的菩薩,數量上能多起來。能信解,乃至於能發心修學,與能成就,也許不一定有直接關係。如導師在《學佛三要》p.152-153中說:

  菩薩是超過凡夫的,也是超過二乘的。戀著世間的凡夫心行,是世間常事,如水的自然向下,不學就會。一向超出生死的二乘行,是偏激的厭離,一面倒,也還不太難。惟有不著世間,不離世間的菩薩行,才是難中之難!事實確乎如此:凡夫心行,幾乎一切都是。釋迦佛的會上,有的是小乘賢聖,不容易,也還不太難。菩薩,只有釋迦與彌勒;這是人間的歷史事實。可見菩薩心行是極不容易的,如火中的青蓮華一樣。大乘經中說:十方有無量無邊的菩薩,那是十方如此,而此土並不多見。至於大地菩薩的化現,可能到處都是,但這不是人間所認識的。從此土的薄地凡夫來論菩薩行,如不流於想像,神秘,尊重事實,那是並不太多的。經上說:「無量無邊眾生發菩提心,難得若一若二住不退轉」。所以說:「魚子庵羅華,菩薩初發心,三事因中多,及其結果少」。這不是權教,是事實。出世,是大丈夫事,而菩薩是大丈夫中的大丈夫!如有一位發心得成就不退,對於眾生的利益,實在是不可度量,如一顆摩尼寶珠的價值,勝過了閻浮提的一切寶物一樣。

法師之指正,後學當先抽掉該出處註解(編按:原注139:印順導師《空之探究》p……),並抽空重讀《空之探究》。 

4、關於「對治悉檀」之相對性與侷限性,後學以為對治是對特定偏差的矯正,如對「甲」偏差的校正,也許對「乙」偏差沒有多大功效,所以說是「相對性與侷限性」。如《佛在人間》p.30中說:

 三、對治悉檀,以制止人類的惡行為宗旨。如貪欲重的,教他修不淨觀;瞋恚重的,教他修慈悲觀;愚癡重的,教他修因緣觀;散亂多的,教他修數息觀;我執重的,教他修界分別觀。有的能行許多慈善事業,卻不能遏止自己的惡行;也有人能消極的止惡,卻不能起而積極的為善。所以生善與息惡,在應機施教中成為二大宗旨。

又如《中觀今論》p.247中說:

  唯心論,依龍樹說,也不失為入道方便。說境唯心現,這因為眾生偏執外境為實有,偏執主觀的心識隨客觀環境而轉。為針對此種偏執,使眾生了達外境非實,故特地強調主觀心識,這只是對治悉檀。若即此執為真實心或真常心,那不過是「梵王舊執」,婆羅門教的舊思想而已!

初期大乘多談「一切法空」,或有「對治」各部派普遍在論究一一法「自性」的偏差。(《印度佛教思想史》p.68-71中說:

  部派的異義多極了,略述三項最重要的。一、三世有與現在有:……大眾部分化出的北道派說:色等(有為)法的自性svabhava,是真如、無為。這正是「現在實有而是無為」;無為是有為的自性,如如不異,依自性而起用,有生有滅,才是有為。這與說轉部的根本蘊是常,同一意義,不同的是三世有與現在有而已。三世有與現在有,論諍得尖銳的對立著,但論究到一一法的自性,現出了是常是恆的共同傾向;對「大乘佛法」來說,也可說殊途同歸了!)

又如《中論》中所評破一些部派或當時的邪見,後學常有不是自己很貼切(事不關己)的遙遠感覺,總需要以現代熟悉的說法去轉換理解。所以後學以為「對治悉檀」有其時代性、個人習性的相對性與侷限性,而其目標總是在引入「第一義悉檀」。 

5、關於「敗壞菩薩」,感謝法師所引《大智度論》所述之參考。 

末尾,再次地感謝法師於法務繁忙中,仍給後學指導,謝謝您!並祝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法安

末學 春江頂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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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江仁者道鑒: 

        有關「不退轉菩薩非常難得」的問題,如果真正理解菩薩道的話,不但要有般若智、方便智,還要無緣慈,要悲智均等,確實不容易!就此土現實世界來說,一般肉眼眾生可能不容易看得到,所以導師埋下了一個伏筆:「大地菩薩的化現,可能到處都是,但這不是人間所認識的。」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我曾聽導師開示過:「我推崇龍樹學,不過,我詳談得「無生法忍」之前的這一段,至於得不退轉之後,得法性生身,自由自在化生這部分,我僅點到為止而已。」就因為菩薩之難能可貴,所以導師特別讚嘆菩薩精神的偉大,如導師在『印度之佛教』自序p.6中言:

  印度之佛教,自以釋尊之本教為淳樸、深簡、平實。然適應時代之聲聞行,無以應世求,應學釋尊本行之菩薩道。中期佛教之緣起性空(即緣起無我之深化),雖已啟梵化之機,而意象多允當。龍樹集其成,其說菩薩也:

1、三乘同入無餘涅槃而發菩提心,其精神為「忘己為人」。

2、抑他力為卑怯,「自力不由他」,其精神為「盡其在我」。

3、三阿僧祇劫有限有量,其精神為「任重致遠」。

菩薩之真精神可學,略可於此見之。 

導師特別引用『大智度論』卷四(大正25927-9)的一段話:「佛言無量阿僧祇劫作功德欲度眾生,何以故言三阿僧祇劫。三阿僧祇劫有量有限。」而讚嘆菩薩的偉大,菩薩之真精神可學,連三阿僧祇劫都太短了,應無量阿僧祇劫作功德度眾生,真是「任重道遠」啊!願共勉。祝 

吉祥如意!

厚觀合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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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師您好: 

        謝謝法師再次地指導。關於「不退轉菩薩」的問題,就弘揚人為本的「人間佛教」立場,後學覺得,是否應重正常人所能領受的教說為上,而避免「不是人間所認識的」的部分?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導師說「立本於根本佛教之淳樸」,後學對此深有所感,故對「超人間現實」的部分,往往比較趨於保守之故。謹祝

吉祥如意

末學 春江頂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