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聞法與菩薩行

繼如法師講於佛法度假

智妙法師記錄整理

        「聲聞」是聞佛音聲而悟道,悟入佛法而修行:修行中有解脫的自利行,也有社會關懷的利他行;不論自利或利他,都需有一嚴謹的修道次第和行事方法,因此,我以四堂課簡介聲聞法和菩薩行,希望引發共鳴與互勉。

        一、聲聞學之根與力

        佛典中,尤其是『阿含經』,提及「根與力」的聖教,「根與力」指「信、進、念、定、慧」或「信、戒、聞、施、慧」。『佛說大涅槃經』說到「根」與「力」的作用:「天下智者,常願見佛,樂聞經法,以有是意,當務立信、立戒、布施、多聞廣學、智慧,建立五志以離垢。」「五志」就是前述的「信、進、念、定、慧」或「信、戒、聞、施、慧」,建立此五志,才能離開煩惱的垢穢。

        修道從發心始,須以善根為基礎,具備了世間善人的愧咎才能向道,如果連成為世間聖賢的基礎都不具足,是談不上進入佛法中超脫的修道次第的。愧咎與自私二者,雖然一般人選擇自私,但真正修道之人,是從有慚有愧開始的。世間善人以善為基,但根不深,嚴格說來,不能稱之為根。世間之善,不論其動機是自私、權勢或財富,到了某一時刻,如生命的老朽、潮流的改變、昔日有利的種種條件、權勢與地位,便很自然的退失。所以世間聖賢為政治、教育或眾生的福利總是不能徹底地做好,只能相對的改善而已;而自己本身的煩惱,也無法該放下時即放下,所以世間之善,始終無法稱之為根。

        佛法之根以「信」開始,『阿含經』上記載:「當念五法,精勤修習,所謂以正信為主,戒具足,聞具足,施具足,慧具足為本。」修道之人以此觀念,先確立對三寶的信仰,才會重視戒律,雖藉「戒」達到高尚的道德,但以清淨身語意業為主,所以和世間一般道德不同。套用一句俗語,就是「改頭換面」:做人有了一番新氣象,再從戒律上提昇。古印度的修行人,不論佛法或外道,都有很嚴謹的內審察力,修行人向內審察,宗教情操才得以堅固。「善」、「信」、「戒」,皆通於一般世間賢聖,只有「定」才是宗教所特有的。有人說:佛教中才講感應,其實靈驗之事,外道經典也多所記載,說明修道聖者,以定心為主,定心到達某一階段,自然有特殊的表現,這是通於外道一般宗教的。宗教情操是澄清自己內心的狀況,使內心不斷地對自己的信仰情意加重,修道便能勇往直前,義無反顧了。在此,印度宗教尤其深刻,佛陀未出世前,印度的修道者定力如月映天心,入底無痕,已出現四禪八定,從此不再觀顏察色,而能聽得到真話,看得見真人了。所以佛陀出世,說:「天上天下唯我獨尊」時,外道就能聽出佛陀的真語,看出真人了。現代人,因為未能把戒律提昇至最高的層次,所以吾人即使察顏觀色,也不易聽到真話,見到真實面貌,舉個例子,『中含』「箭喻經」和「優曇婆邏經」都說明人的耳目不靈,於佛前依然不聞、不見。

        佛陀以什麼超越外道?智慧,智慧是佛教不共外道的特色。佛教知見的淨化,到最後能脫落神我的執著,見到緣起的面面觀,從此,生命力便能逐漸展現,義重情深,永不休止。反之,學佛如果不能從智慧的知見中淨化,即使勇往直前,義無反顧,也只能取法乎中,得乎其下而已。對於無上道的修學,則始終無法超越人情,這在中國文化中尤甚,重視人情世故,忘卻了佛法道義。因此,我們修學佛法,要特別重視智慧的聽聞和觀照。佛陀在世時,所有的佛弟子皆聽聞佛陀的教法,因此稱為「聲聞法」,從聽聞如來的教法中實行。此處所講的智慧,和其他諸佛智慧的差別,在於「道次第」的了解當中。

        二、法次法說

        a)說法順序之次第(雜含915--蒺蔾論)隨機為說

        以下由a)e)皆是『阿含經』中計載佛陀語錄和佛陀與弟子對談間的啟發。佛教信仰分為兩類:「歷史教說」和「宗教信仰」。「宗教信仰」在歷史發展中,根據某一時代、民族或證悟者的悟見而輾轉流傳下來。有時,我們無法追溯到佛法的源頭,這就是有法遇而無法緣;「歷史教說」則是一代時教的佛法在歷史中一脈相傳,是較接近於我們真正想信仰的。今日大家都知道,佛學研究一定要注重和掌握歷史、教理和修行方法的三方面的次第,方能有貫串佛法整體的信解和體悟。

        a)說法順序之次第來說,『雜含』915經「蒺蔾論」計載一則故事:佛陀教化人間時,印度有一聚落主問佛陀:我生平所做善事,無論慈愍眾生、安慰眾生或是勸眾生行善,都是普遍性的;為什麼佛陀說法能各各不同,因人而異?說法時又該選擇那一類先後次第?佛陀以「良田喻」和「水器喻」回答。佛陀問聚落主,肥田和瘦田應如何耕種?聚落主回答:應以肥田先下種,如有賸餘的種子和時間,再播種於瘦田。佛陀說:我教化眾生也是如此,先向比丘、比丘尼說法,因為是良田;次向在家佛弟子說,這是出家二眾和在家二眾之次第;倘若還有餘裕,便向其他學者外道說。因為出家二眾弟子聞我說法以後便能法饒益、義饒義,長夜安穩。在家二眾弟子聽法後,也能於其中得法味、向上味,純一滿淨,梵行清白;向外道說,他們也能稍稍聞法,一步步趨向梵行清白、純一滿淨。為什麼?因為出家弟子一心修道,能夠如說修行,當時的聲聞弟子,有很好的善、信、戒、定的修行基礎,一聽聞如來聖教,便能一味地趨向解脫。在家弟子聽聞佛陀所說的正法義後,也能吸收,在安於他們的條件下,漸漸成就純一滿淨。什麼是「純一滿淨」?就是放棄世俗和外道知見、法門,純以佛陀的教化安穩自己的梵行。外道、佛道皆修梵行,其中的差別須透過聲聞教的了解,才能真正清楚其中的內涵。如果沒有認識整體的修學次第,就容易犯上佛外混淆、神道菩薩道不分的毛病,外道學者尤甚。這不是刻意貶抑,而是外道宗教團體聽聞佛法時和佛弟子聽聞佛法時確有很大的不同,外道學者以自己一套固定理念和信仰來判斷決擇佛法,是不易深入覺者的智慧的,所此佛陀以肥田、瘦田為喻,說明了分別教化的原因。傳教能否讓人得到真正的自在解脫,視個人的宿世善根和目前的福德因緣而異。佛陀弟子中,出家眾屬稀有、少數,就好比現代研究所的教授只指導數位研究生,屬於稀有、少數的;而在家弟子能正信三寶,護持正教者,也是難得的一群。

        佛陀又以水器為喻,說明教化的次序:一個不穿不壞、無漏的容器,首先被選作盛水之用。其次是不穿不壞但稍有漏的容器;再其次才是又穿又壞又漏的容器,偶而用來應急,供臨時盛水之用。比丘、比丘尼有如上等容器,一心承載佛法,趣向無漏;在家弟子俗緣纏縛,聽聞佛法容易漏失,如果沒有不斷的熏習,漏失就更大了;外道學者缺乏求道的誠意,以對比和討教的心態聞法,能盛載多少佛法,實在有待商榷。以上引證『阿含經』中所載佛陀的隨機說法。

        b)建立修道理論的次第說(八正道之世出世說)

        經典上記載:有八正道便有沙門果,奉行八正道,可以趣向解脫獲得聖人的品質。八正道的說法有兩點:()世間有漏有取,趣向善道;()出世間無漏無取,正向苦邊。修道者也有二類:()求福求善,希望將來更好。有漏有取,是不取煩惱,專修布施、持戒、四無量心以提昇道德,由於還有往後的嚮往與執著,所以趣向善道,是人天福果的基礎。如果知道輪迴苦,並想超脫輪迴苦,就是出世間無漏無取,正向苦邊。佛陀教法中的世諦法、緣起法、八正道、四念處、三妙行皆可以落實清淨。這樣的過程,一定要先清楚掌握佛法的正知見。正見的獲得,不在文字的了解,而在對自己內心的執著、染污作出觀照,愈清淨就愈見深細。透過佛法的知見,掌握了什麼是一般宗教哲學、神論和佛法的正常智慧。這些都能分別無誤,就稱活知見,要獲得活知見,得下死工夫,不能單靠文字的摸索,而須透過戒定慧的修持。

        八正道分世間八正道和出世間八正道,依照持戒,修定和慧觀三學,用心修學,便可由有漏有取提昇至無漏無取,趣向苦邊。佛弟子應知道修學次第中存在這兩項說法。如此一來,出家與在家弟子才能相互勉勵、支援。如果佛弟子不清楚何者是有漏有取,何者是無漏無取,便易於落入人情世故。譬如,出家人不需要的東西,在家人不斷地多多供養,出家人多多受用後,易變得與俗人無異。在家眾未能提昇自己,即便為他說無漏無取法,也無法聽受。出家眾如不深化自己至無漏無取,趣向苦邊的境界,也根本說不出佛法的緣起甚深義,觀察不出世間流變的潮流,自身無法安定而遂走向潮流,一樣無法做到純一滿淨、梵行清白,如此,佛教變得百花齊放,色彩繽紛。

        佛弟子修學佛法,建立道次第,以八正道開始。八正道中正見、正思惟、正志,可以透過讀經,明白道理,吸取佛法知見而確立;正念、正定,現在姑且不論;中國佛弟子須特別把握正語、正業、正命,尤其是正命。出家眾受三壇具足戒:「攝律儀戒,攝善法戒,饒益有情戒」,受戒容易而捨命護戒則甚難甚難!持戒非固執者不能成辦,有人批評固執為偏執、自我中心,其實,對修行者而言,是他個人自我約束,屬於精進和清淨。出家眾的正命是不以不如法的方法獲取經濟利益,即使是作為發展佛教的事業,堅決以如法的行為獲得支持及推動佛教。在今日的中國佛教界的寺廟中不多見,因此菩薩之活命、遍淨戒就變成非常重要了。因此八正道具有提昇佛弟子品格的作用,能令人達到佛所說的四清淨法--見清淨、心清淨,活命清淨,智慧清淨。

        c)修道緣起說(法法諦緣相關之流轉和還滅)

        修行人因具備了四清淨,才能見緣起。從道的修證上,擇善固執,不斷精進地提昇自己,能夠觀察四聖諦與緣起的相互關係,這種關係是打破生死流轉,涅槃還滅的關鍵性分水嶺。關於緣起流轉與涅槃還滅,請閱讀印順導師的『佛法概論』,導師詳細地闡述分析了兩大理則,此處不做闡發。

        d)捨斷煩惱之次第向

        從兩大理則中,認識了世間的緣起流轉,一切非由神造,主宰或支配,見到法的緣起(法的真面目)。學佛的人,能見到一般的緣起,就能客觀地看待事物,從修道斷惑中,先斷「身見」、「戒禁取」和「疑」。生活中正見因果,有善惡業報,有前生後世,有凡有聖,有事相有圓滿的道理。掌握了這五種知見,對「身」的價值,才可能放得下。現今世界上流行種種不同的論說,如飲食、衣服、國家大事、盜賊反亂,甚至五欲娛樂等等。佛在世時,一些比丘也談論此,佛說:「止,止,止,諸比丘,汝等不應談論世法,修道之人只可論十解脫道」。什麼是「十解脫道」?「少欲,知足,勇猛,知足,多聞,無畏,無恐,戒律,三昧成就,智慧成就,解脫成就。」世間一般人已被財、色、名、食、睡,地獄五條根所困,何況再論其他的俗事!今人每論飲食健康,殊不知健康的條件不僅在飲食上而已,居住環境、工作壓力、情緒焦慮等等,如果沒有智慧去舒緩、改善,只執著於飲食,是於事無補的,遑論修行解脫的生死大事了。過去,修行人依靠在家居士簡單的四事供養,飲食、衣服、臥具、醫藥,就足以維持生命,只為了解除世間憂苦,活得自在,無所罣礙。修行人能破身見,便見緣起真相--緣起就是具備眾多條件才能生起--才能活得自在。身見不破,對色身的執著和保護,稍一鬆懈,身體便活不起來,例如有人貪愛睡眠,就是執著身體的表現,貪睡,表面上看來好像沒有什麼罪過,但其實是虛度光陰,浪費了生命,不如利用時間,為將來多修福業,成就功德。

        由三世因果看,身見破後是破戒禁取戒見。身見一破,對於鬼、神、我的執著,或斷或常,便有不同的看法,生命中起了決定性的信仰,信仰安立後,他人所說無意義的戒律或形式上的儀軌、祈求、修練、咒語等,都不會動搖他的知見。因為身見已破,正見三寶的光明,對道不再疑惑,感受到由人身成佛之必然緣起(緣起即條件)。此種情況下,三結一破,成為不共世間的聖人,生死進入有限量了,如果再加功用行,就能觀察內心貪染的微細念頭。無貪染之人能耐苦,無瞋恚之人能耐怨,無貪染瞋恚之人,不受誘惑,只見清淨,一心向佛道前進,這樣的人不只是從知見上破除了身心的染著,在思惟上也能思考得更正當確切。

        以上說明聲聞法修道四種聖位(即四果)中首重「見法」,破身見、戒禁取、疑三結。破三結後,若現世還有餘力和存在的條件,繼續修行--此修行非見地上的修行,而是思惟修--在貪瞋癡三業上下功夫。二果至三果斷五下分結--貪染、瞋怨、身見、戒禁取和疑,如果此時生命已無時間,身體崩潰敗壞,則不還人間,視其禪定境界、福德多寡而上生,從彼處直入涅槃。如果尚有時間,如方才仁老所說的,鳩摩羅什的母親證了三果,身體還有條件繼續用功,就能成熟而斷最後一分慢,不再受生死,沒有生死二分法,沒有生死界限,稱為「現證涅槃」。以上說明斷煩惱的次第,接下來講端正法:

   e)端正法--正法要--增上法

        世尊教證之說法次第是端正法、正法要和增上法。從端正法來說,一個人如果能聽懂佛法,一定是善人,具備了向善的良心,願意接受端正品德的訓練。因為端正的操守,必先有良心的啟發,才能接受端正行為的表現,要不然,是沒有勇氣面對自己的。佛陀當時教化行者的時候,首先便先觀察是否具備了端正向善的行為或基礎。端正法的基礎內容有戒有施,一個人如果不講求生活道德,心硬自私,是無法入道的,因為和正法不相應,只能與邪教相應。「五知」:正見有善有惡,有業有報,有凡有聖,有事有理,有三世因果,五知是用以判別確立「內凡」(佛弟子)或「外凡」(人間賢聖)的條件。人間賢聖不具備五知,例如儒家孔孟持一世觀,只談人畜,不談鬼神;道家和他種神學能接觸超感官和超常識認知,接納二世論,主張有來世。佛教持三世觀,主張有六道輪迴,有鬼神,但不以鬼神為信仰,視鬼神為眾生之一,是受教化的一類。佛教的精神是細水長流的,佛教徒現生做事不是為一世成就,而是透過緣起,點滴累積和相續的,從清淨中,明見三世因果。一個人如果相信三世因果,必然會建立三福行--布施,戒,定(包括慈悲喜捨)。從無我施中不計較,不為己;一般人修福德,有時不免弄巧成拙,利益了少數,損傷了多數,甚至蹧踏了生存的因緣。我們如從廣大因緣來看,人類往往做福而不得至善,佛陀曾說:修福至完全清淨者謂善。行善有時會損己利人,這其中有一很深細的解脫內涵,修三福行時,要好好掌握其中的觀念,修善不是為了得到福報、長壽或將來更好,而是為了成就成佛的功德。什麼是佛的功德?戒、定、慧、解脫、解脫知見,稱為五分功德。三福業可以成就現世樂和來世樂,我們從未見只為利己的人得到快樂,只有在真正的做了些事情後,仰不愧於天,俯不怍於人,那種義無反顧的感受,才是真正的現在樂,真正的離苦得樂。

        什麼是苦和樂?聲聞教中「苦」的定義是「不安穩」,「樂」是「安穩」。佛說從發心的初善,做作的中善到做後的後善,任何時候回憶都得法饒益,義饒益,長夜安穩,因為所做是福善的,結緣是深廣的,能透達後世的,形成一個人人格的完整性。現在很多人表面看似完整,但面臨不如意事或煩惱現前時,就出現了異常態的表現,這就是不安穩。因此,我們修學佛法,首先要知道端正法的基礎,深信三世流轉,所以三福行是修行的大前提。佛陀觀察學人有了三福行的基礎後,便再為他說「正法要」:一種趣向解脫之善。

        ()「正法要」建立出世間的正見,我名之為「正見離生」,這是聲聞聖者的見地。什麼是「離生」?「生」是感官接觸外緣而生起的種種煩惱,生命中即便是正當取得的榮耀,徹底來說,也都還是苦的,何況是以非法手段所得的呢?這是佛法與世法不同之處。有人終其一生世事事如願,不曾遭遇挫敗,臨了才知執著之深,無法放手,其中以母親對子女的執著為最,甚至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,因為母親日夜養育子女,長期累積執著之情而不自知,世人由於不見緣起的和合相,看似深情,其實不過是一種妄動的情緒罷了。

        「正法要」教人掌握染淨因緣果報,從因緣中見到何者為染因果,何者為淨因果。染淨因果,建立在三世因果的觀念,因為苦集滅道四諦法中,苦集是流轉三世,滅道是現前還滅。從染淨因果看佛弟子修學佛法,例如孔子周遊列國,在陳絕糧,志不得伸;孟子提倡性善,列國中只得一小國接納他的思想,教育國民,老來還鄉,教授門生;老子寫下一部道德經後,消失於關口。依我看,這三位中國賢聖,沒有一位具有三世因果的觀念的,但對世間清淨道義擇善固執,不用手段,不茍且,寧在政治中不得志,也不低頭於權勢,更不貶低自我人格。佛教的出家人,如何稱為「出家」?除了出離煩惱之家,更要出離世間以「家」為組織,互相侵奪、佔有的自私行為。出家乃大丈夫事,非將相所能為,出家人察覺因果,從因緣中見污染、清淨,更能看清那些行為具有副作用,遺害自己,連累他人和時代。出家人如果不能清楚覺察染淨因果,連中國的賢聖都還不及呢!

   臺灣佛教界表面上看起來很興盛,發生了幾件事件後,一些學者發表了觀感:「佛教是不問蒼生問鬼神」。釋迦牟尼佛說法,的確是談鬼神的,但從佛弟子的表現來看,與鬼神扯不上關係,不但不求龍天護法,有時還說「佛來佛斬,魔來魔斬」,佛弟子要入法清淨,正見離生,經中有句話:「世間一切行業屬因緣」,我們所見的一切現象,其流變過程中一切皆有因有緣,從其中抉擇染淨。

        做為一古老文化傳統中的佛弟子,我覺得目前我們要突破三點,才能的的實實與佛法相應:

        a)警覺並脫落中國佛教的面子宮廷文化,正見中國佛教古德血淚奮鬥的真底子:聖教流傳下來,古德們的犧牲是有血有淚的,其中吸收了中國傳統文化的部份,我稱之為「宮廷化」或「宮廷傳統」,礙於中國宮廷文化的傳統,無法凸顯佛教聲聞法的純樸與澹泊的個性。試放眼細觀古今有些佛弟子的華麗,比起外教的修士,不知華麗凡幾。其實,修行人不論在家出家,華麗的受用,還是能免則免,才能成為聖格。

        b)達賴喇嘛的話,發人深省:「喇嘛僧團太保守,太保守的力量只能維持西藏社會的安定力及控制力,但在社會改革的推動上,這種安定力反成了障礙。」什麼是西藏傳統佛教的特色?我覺得作為一個中國佛弟子,也必須了解,因為今天我們是站在國際化佛教的潮流中前進。

        c)超越、擴大南方佛教的範圍和學習內容。現在有不少中國佛弟子,覺得中國善知識難求,寧願做理想的推想,認為南方有聖人,到南方去參學。我本人曾在南方住了六年,很清楚南方佛教的內容,其實,佛教三傳統皆各有其特色,從世局上看,也可說都是有待興盛和創新,舊有的弊病有待改革,否則,終將面臨適應不良的命運。

        從以上的譬喻來看,「正法要」的掌握,除了對四諦和緣起的認識外,還須明瞭其中的染淨因果,是怎樣的流轉與還滅。

        ()增上法:佛教的信仰,依「出離心」為增上,以遠離惡法開始,即使快樂的事也不停留。什麼是「出離心」?是遠離是非、染著、鬥爭、煩惱,趨向煩惱究竟解除和開脫,為修道的一個起因。道體和道支是有連貫性的,佛說「八正道」是一整體性,從正見乃至正定,缺少任何一部份,都無法得到解脫,七覺支也是一樣。「八正道」中第一是「正見」,如果知見不清淨或有偏失,就不能得整體,便與涅槃無緣,與解脫無份。再舉一例說明八正道和七覺支的重要性,例如士兵在戰場上殺敵,手足絕不可受傷,只要手足尚在,就可繼續戰鬥;佛說僧團以八正道為指標,以戒定慧為宗旨,僧團猶如戰場前線,軍人在前線作戰目標必須清楚、專一,因為沒有時間多考慮;阿羅漢意為「應供」、「殺賊」,說明了修道之人一定要善惡分明,不能以中國文化中的「以和為貴」,如果手足長惡瘡,危及生命,就非去除不可。西方醫學長於外科手術,反映西方善惡分明的重法精神,不易滋生人情世故的流弊。所以,修道人修學佛法,要以自己道義生命的增上為第一義;其次,要正法久住,推廣佛法,二者都須重視體和支。

        從以上「端正法」、「正法要」、「增上法」三者來看,佛陀佈教時的次第可見一斑。

未完待續